初一（12）  茅心雨

        我思索了无数次，不知该怎样为你落笔。你我究竟是什么关系？邻居，同学，朋友？我无法再去问你。你已经变了，用一身的光芒，将自己与我们隔绝起来。
        记忆中，你似乎从没有知心朋友。令人咋舌的优异成绩，傲气凌人的外表，使你拥有了很多朋友，却极少知己。我无法猜透那张没有表情的脸背后的想法，可能一如你难以捉摸的眼神一般难懂。我没想过与你这种人交朋友，无非是成绩好一些，装什么清高？我对你冷眼相对，既无恶意，更没好感。
        四年级时，你家中发生了一件我看来是天大的事。对于处在这样一个状态的你，我觉得很可怜，可每次在楼梯上遇到你，想好的安慰、帮助的话，全被你脸上冷冷的神色给逼得又咽回肚子里。一天下雨，我远远看见一个人撑着伞走回家的你，你身边的位置上少了一个人，那是当时躺在医院里的叔叔。我突然心痛起来，好像那时我是你一样。
        后来，阿姨要去照顾叔叔，每天你就来我家做作业，吃晚饭，然后你上楼回家。总是礼貌却冷淡地回答，使家中原本就因叔叔的事而凝重的气氛更沉闷了一分。我不太说话，怕看到你冷寂的脸色。
        阿姨要花更多时间去照顾叔叔了。我和你每天早上都要结伴上学。在步行至学校的这十分钟里，一般都是沉默着的。踢着一个小石子，半低着头，头发在阳光下变成了淡金色。这便是那时的我侧过头看你时对你的全部印象。我无法想象一个孩子，在爸爸躺在医院里的时候，心理有多么焦虑、不安和痛苦。可你完全看不出来，脸上依旧是一点表情也没有，我怀疑你是把痛埋在心里而不愿说。我问你的时候，你扭开脸，眼里似乎有些明亮反着光的东西。你说，有必要表现出很难过的样子吗？心理知道不就行了。低低的声音，有些沙哑。飞速地抹了一下眼睛，说，走吧。我便不再多问。这是你在同学面前第一次哭。我记得清楚，是第一次。包括两年后你被一个同学用凳子无意中压了脚，地上一地的血渍，我想也是极痛的，你也没有哭。我是否可以理解为，我成为你的朋友了呢？可你有时那样的冷淡，如同高高在上触摸不到的一轮明月。
        如今你又与我在同一所学校了。还是极好的成绩，沉默的脸。一日偶遇，我叫了一声你的名字。你目不斜视的眼睛，没有任何反应，就那么的，擦肩而过。一时间我恍然又看到了以前的你，纯真，倔强，装作很冷淡，有事情一个人承受。如今你变了。是真的冷淡，用一身耀眼的光芒，包围住自己。原本打算问的问题，僵在那里，如同我们之间那样淡薄、虚无的友情。
       早已回不来了罢，踢着石子，头发在阳光下是淡金色的你。我努力说服自己，那是我对你的唯一印象。
       编者点评：因为时间的流逝，原来的友情可能会渐行渐远。文章叙述细腻，第二人称的叙述视角有着不一般的表达效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