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二(8)班 缪綦思妤
只因为一句满是嘲讽的玩笑话,梵高先生立刻抄起刀子完整地割下了自己的右耳。而当蕾切尔收到这一份特殊的礼物时,惊惧万分的她竟然马上卷起铺盖,从此销声匿迹……
每每看到这里,我的心总是为之颤动。这经典的桥段,总是在我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旋。初次看电影《梵高传》只是因为这位画家的名字,而这两个字似乎已经成为不幸天才的代名词。在昏暗的灯光下面,努力地将影像同传记重叠起来,却发现导演是那么的贪婪,"妄图"把画家的一生都压缩进这短暂的两个小时。于是,一幕幕的故事便一次次地敲打在困顿的太阳穴上。
故事是从梵高就任牧师的矿山开始的。当这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涨红着脸向着那群体面的教会委员吼出"把我派到最贫困的地方去吧,到谁也不愿去的地方",这似乎已经注定了梵高悲惨的结局。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:拿出自己所有的食物送给穷人;把自己温暖的床留给贫困的孕妇;自己却蜷缩在马厩的草垛里,在寒风中裹着薄薄的单衣瑟瑟发抖。他的无私奉献让衣着光鲜、道貌岸然的教会感到不安,他们训斥梵高,说他失掉了上帝的尊严,背弃了传教的使命。而当那幅《吃土豆的人》出现在我们面前:恍惚摇曳的煤油灯下,作为晚餐的土豆是仅有也是唯一的主食,此时,孰是孰非早已无所谓。
对于梵高的记忆可以追溯到我还在上小学的时候,每次大汗淋漓地爬上六楼的图书馆,翻开那一本厚厚的蓝面的《亲爱的提奥》,每每读到"生活中真实的东西"和结尾的"吻你的手",鼻子总是会蓦地一酸。虽然是个纯粹的成人故事,却提升为单纯以至让我全然理解:在他的世界里,梵高永远执著在滚烫的色彩里,他渴求着别人的爱,企盼着被认可;而在现实生活中,他却只能生活在爱的边缘,唯一给他支持的只有弟弟,提奥。当所有的人因为梵高粗鲁而对他敬而远之的时候,提奥却坚定不移地做着哥哥唯一的追随者与崇拜者。就像他说的那样,小的时候,每次捉迷藏迷了路,哥哥总会找到他,即便是跳下悬崖,也有哥哥为他做垫子。而在有生之年从未卖出过一幅哥哥的画作,也成了这个苍白而又有点神经质的男人终生的遗憾。
电影里的梵高"粗鲁、肮脏、像个北方农民",可是,正是这有些夸张的形象,让梵高从艺术的圣坛上走下来,变得鲜活。就像我们钟爱尼采的偏激和德加对于芭蕾舞的疯狂迷恋,我们同样爱上了梵高,爱他的苦难,爱他的疯狂,爱他的执着,爱他的物我两忘…他是盘旋在阿尔勒麦田上孤寂的灵魂,在火辣的烈日下疯狂地作画。滚烫的色彩, 燃烧无穷的热量, 癫狂和磨难,紧握着笔杆, 勾勒出十四张浓艳的笑脸。 容颜在魔鬼般的指间,成活、起舞,像火苗那样跃动。夺目的快感,铺满一纸绚烂。把贫穷的一生, 注入潮湿的笔端。他对爱情的表白就像那张自画像中绷着白布的右耳一样突兀,而当蕾切尔扔下那句"No, never"后才发现,原来整个生活都在向他说"No, never"。
我常想,如果梵高不至于割下右耳作为送给蕾切尔的"特殊的礼物",那么他倾听到的世界是否会更加真实?如果他学会了迂回地面对困难,他是否会活得轻松一些?但结果是,我们这些知道怎样轻巧地避开困难的人,也轻巧地跃过了人生,轻巧地像没有出现过一样,而梵高这个我们大多数"聪明人"眼中的异类却永远地为后人景仰。
停留在梵高头上的左耳,先生,您是否听到了法国佳得士拍卖行里,为了那幅《向日葵》而响起的那经久不息的掌声呢?
点评:王国维评论李煜词说“真所谓以血书者也。”大凡好的文章作者都把自己的人生体验和感悟融进其中。本文作者不仅在对一部电影进行叙述,更在对梵高的人生进行真体悟真思考。